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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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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 |
发表于 2008-4-6 18:56: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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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自:辽宁
[第二十九]
琅玉问谭若白,你是否能忍受这,穿骨之痛。谭若白望了眼慕浅浅的尾指,摇头说,不能。
那你就不可入残香子。
琅玉冷冷哼出一句,偏过头去看谭若白身后的,断桥残雪。
无雪。只有狂乱而迷离的柳絮漫天飞舞,堆了一地,一湖。
谭若白咬咬牙,终是没有点头。
“浅浅,你去忙吧。”
琅玉示意慕浅浅离开,待她出门后,反手带上门。毕竟有些事情,是不可以让别人知晓的。
比如,他与谭若白的秘密“恋情”。
世间本就是如此。
或绞尽脑汁算计,或心甘情愿受骗。总之将大把的年华,投了这缠绕的旋涡里去,再不复返。
“琅玉,你不肯为我破这一次例么?”
谭若白问,带些质问的语气。只可惜她太天真。她以为,她的爱人可以为她赴汤蹈火,对她呵护倍至。
只可惜,琅玉不是。
“若白,你要体谅我。帮派的创始人是百茗淡,现任帮主是慕浅浅。不是我。我又怎可以为了自己坏了帮中的规矩。”
好一番深明大义说辞,将自己的无奈与歉意尽数道出。如此一来,她谭若白若是再纠缠下去,便是任性了。那她的琅玉怎还会爱她。谭若白笑笑,只好作罢。
若说法子,琅玉不是没有。
他本就是医道出身,可以让谭若白一觉醒来便成了残香子的人。可残香子,不需要她这个累赘。
再者说,她的身份,毕竟是要避讳一些人的。
又如。
“你若是无事,便早些回去吧。帮中事务琐碎,我要待天黑才可离开。”
“好。”
谭若白应了,推门出去。刚巧碰上正要进门的安律音,二人问候着,便朝相反的方向去了。
琅玉看在眼里,紧在心上。
[第三十]
“安公子。坐。”
琅玉拉开坐椅,作了个“请”的手势,随后又唤门外的婢女沏一壶茶来。他向来亦是以茶待友,熟悉他的人便也都知晓,并不怪罪桌上少着的醉生梦死。茶皆是上品,是琅玉将硬叶亲手择出,挑些温润爽口的留下,再和着傲来的泉水,亦是一番醉人的滋味。
安律音沿着小几坐了下,浅笑道,“公子果然清雅,比我那律阁,不知胜了多少分啊。”
“安公子是客气了吧。我这里不过是世俗之地,哪比得律阁超凡雅致呢。”
语毕,二人相视而笑,恰巧婢女端茶过来,给二人各沏一盏。茶之清香,更是将这会面,平添了几分兴味。
“安公子,你上次书信中说,楚魅是还活着?”琅玉身体微微前倾,青白的长衫贴着一方木桌,询问道。
“是。”安律音颔首道,“据说程府前些日子里闹了鬼,听仆人说,大弟子林子夏被楚魅的魂魄缠了身,林夫人为此还病了一场,至今也不见好转。”
“这么说,是鬼魂咯?”琅玉的语气带点轻佻,毕竟这样的说辞,是难以令人信服的。
“公子以为呢?”
琅玉摇头,“不信。想必安公子也不相信吧。”
“公子果然聪明。据我所知,楚魅生前除却林子夏与秦苡歌外,还与一名叫作柳凡的男子来往甚密。而此人正是空度禅师座下弟子。传说楚魅死后,此人便再无了踪影。”
果然百晓生。琅玉佩服,亦更加谨慎。如此细致的情报,是要怎样的谋略与手段才探听得到。安律音,果然非凡夫俗子啊。
“那,我是要找到那个人,才可知晓楚魅的下落了?”
“是。”
“我要怎样找他?”
“公子不必劳神。我已打探妥当。此人,公子认得。”
“谁?”
“他已拜陌小芨为师,一心钻研兵器技巧。如今更是青云直上,一直坐到了掌门之位。”
“……苏念。”
[三十一]
歌坊的夜,总是闹的。
微生锦凉将最后一根弦挑起,哀怨的一声,而后全场寂静。
再来是热烈异常的掌声。
抚琴的女子唇边勾起一抹笑,在轻薄的面纱下逐渐暗淡下去。
这最后的一个音里,便潜藏了不为人知的把戏。
魔音。
残香子地位愈发显赫,便是用了如此手段。那些听客,将该说的,不该说的,尽数吐露了出来。宋锦烟尽收耳中。之后翩然一笑,扬长而去。
“我告诉你啊,陌……”
宋锦烟警觉起来。莫不是有关陌泠门的消息?
“陌小芨她……”
陌小芨?她是留了陌泠门什么秘籍么?
“还活着呢。”
陌小芨……还活着?
虽听过了许多离奇古怪的说法,其中真假自由她自己来辨。可如此一句话,还是让宋锦烟愣住半晌。
“别扯了。陌小芨的尸体早入土了,你还说她活着?”旁人果然有人质疑。
“这可是我听陌泠门的门主提起的……”
宋锦烟无心再听,急急回了长安。
只可惜她走的匆忙。没看见这二人的脸,以及迅速蔓延在脸上诡异的神情。
“……琅帮主?”
轻推开厢房的门,宋锦烟见琅玉倚着藤椅睡了,便轻声唤他。琅玉猛地起身,缎面的薄被落在竹板上,摩擦过细细的响动。
“……琅帮主。”
“……哦,是宋姑娘。”琅玉抬起手按了按微肿的眼,又拾过被子,才问,“有事么。”
“……你怎么了?”宋锦烟见琅玉神色微乱,便探问道。
“没。刚作了个梦,好在你来了。”琅玉浅笑,唇角轻起。宋锦烟皱了眉,真是个好看的男子。难怪世间女子都要迷乱呢。
“琅帮主,听人说,陌小芨还活着。”
“听人说?听谁?”
“陌泠门弟子。”
“那该是没错了。”琅玉将手支上额头,轻捏了睛明穴,“这么晚,你先回吧。别教莫尧多虑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宋锦烟走了房檐,只一转眼便踪影全无。夜静得很。无风。
“若陌小芨真的是活着,这被子……”琅玉喃着,舒展开眉头,将缎被捏在手里,“也该有所解释了吧。”
[三十二]
夜。
猩红与暗蓝交织的背景。大殿没有燃灯。有男子的轮廓被月光拉长了映在毯子上,纤长而挺拔。男子踱着步子,却并无慌乱的神态,反而露出愈发悠然自得的神情。
突然传出咯啦一声,惊飞了门外稍歇的雀鸟。
两名青衣男子推门而入,对男子躬身道:
“……苏掌门,微生锦凉果真是残香子的人。我二人将消息放出,现在该是已传到琅玉的耳中。”
苏念没有说话,甚至没有看他。过了半晌,才吐出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,“我给你二人的药,你们可服过了?”
“是。因此并未被魔音扰乱心志。”
“好。”
短促的一个音过后,沉默重新蔓延过整个大殿。三人始终保持着先前的姿态,无人再作半点声音。
约过了一刻钟,苏念抬起步子出门。在他关门的那一瞬,还留在屋内的二人轰然倒地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门口立着的婢女正要往里看,却被苏念拦住。
“你去找几个人来,把他二人葬了吧。”
婢女刹时变了脸色,匆匆跑开。
夜。
聿音山庄来了客人,灯火依旧燃着。
安律音看谭若白将白子搁下,抬起眼,对他笑道,“律哥哥,我赢了。”
棋盘上白子利落地摆开成阵,将黑子围得水泄不通。安律音看了看棋盘,捡下黑子,“你又赢了。”
“什么啊。律哥哥总让着我。”谭若白抿着唇嗔怪,“律哥哥谁都下得过,惟独下不过我。”
“那是因为你棋艺高啊……”
“才不是。我与别人下棋都要输,只赢得过你。你还死赖着说不是。”
安律音自知辩不过,索性不说话,在脸上勾勒出一个清晰的笑容。
“律哥哥,师傅有没有想我?想来已经好久没有去看他老人家了呢。”
“师傅就在山上,你怎么不去?”
谭若白伸出舌头,眨了眨眼,“上次把师傅气成那样子,他该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。”
“怎会。方寸门下弟子本就少,师傅又疼你,怎会生你的气。”
“那就好那就好……”谭若白舒了口气,重新靠回椅背。
“若白,你与琅玉有何关系?”安律音忽地转了话锋,看向谭若白。若白垂了头,睫毛映在脸上,一派娇羞的神色。
“……琅公子是我未来的夫君。”
“你!”安律音拍案而起。谭若白不知他为何怒了,转脸望着他。
“……怎么了?”
“你怎么可以……?若白,你知不知道他是如何危险的人物?你知不知道他并不是你眼里的翩翩君子?若白,你不是答应过我,要做我的妻子么?”
“律哥哥。若白是真心喜欢琅公子,琅公子亦是真心待若白。若白知道是自己违背了誓言。对不起。”
“若白……你……!”
安律音扬起臂,却对上谭若白倔强的眼神。终于还是将胳臂落了下去。然后走到刚刚对弈的棋盘边,扬手掀在地上。
棋子抛到空中,重重砸下来,碎裂成两枚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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