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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9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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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 |
发表于 2011-8-6 19:46:5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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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自:河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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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十五、欺骗
有些事,从来都是想像不到的。
所谓醉生梦死,也不过是欺骗自己的东西。
我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过去的,时间似乎很快又很慢,等待,果真是个最可怕的东西,让我几乎要发狂,不停地问,什么时辰了?什么时辰了?
“你到底在怕什么?”宝儿问。
“有么?我没在怕啊,只想知道时间而已。”
我强笑,持着酒杯的手却发抖。
天黑了。
为什么不这么黑下去,再也不亮。
一点星明方现,驿馆中已马嘶车动,我慢慢起身,脑中一片空白。
从来没有那么仔细地看过自己,清冷的毫无内容,连眼眸都是茫然的,紧抿的唇角只微微一丝血色,宛如纸人。
呼……吸……呼……吸……
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张美丽的面容,向我微笑着,伸出手。
我若死了,不知有谁会记得我,会不会有人也如轩墨羽一样的深情,会有么?
记起水晶棺中宛若生颜的女子,我突然大笑起来,我若死了,只怕死的相当难看相当恶心人,那样子,还是没人记得的好。
不知怎么的心一下子放松起来,我开始仔细地选衣梳发,纯白的一色,连系发的丝带也是白的,修添眉色,薄点红唇,纵是死,也总要死得好看一些吧。
走出房去,门外已弃车换马的诸人意外地静了一下,我笑一笑,翻身上马,道:
“走罢,看看这解阳山,到底景致如何。”
一路上山,指指点点嘻嘻哈哈,这块石头像只猴子,那棵树宛若盘龙……我们果真就像是一群观山赏景的人,当然,还有别人。及至半山腰,马也跑不上去,便只能步行爬了。
古柏环绕之间一座道观,上书元清观三字,想原来定是清静无为的,现在却是人来人往吵吵闹闹,虽然女梁精锐兵勇不断喝斥,可惜见效甚微,不过总算还懂得宾客之道,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来,只是打量的眼神,仍是恃无忌惮。
都是他国之人,来此是为物为钱为长生为传说,自没什么好怕的,更何况,能来的,便已不是简单角色。
公主去那所谓的祈福烧香,朱玲珑和宝儿一起作陪,至正午还有一个多时辰,我实在没有四处观赏的心情,便借口累了,与秋末兰忧他们在厢房喝茶。
吵闹之声突然传来,有人要看看女梁公主生得美不美貌。
“看看,又不会少些什么,是吧。”
“不错不错,咱们大老远的来一趟可不容易,七星联珠不一定真有,能看看公主也好。”
“嗯,别说,那公主生得挺美的,就是远了点没看分明,不过,他身边那几位公子哥可生得真是不错。”
……
“据说云家二公子也来了?不知道是哪个?”
“白衣的那位。”
“三个穿白衣的,哪个?”
“就是,眉毛挺浓的那个……”
我暗呼一口气,骂:“老子眉毛浓怎么了,这叫男子气概,哼。”
“哦?”秋末眉毛微挑,仔细看我:“原来眉毛浓便叫做男子气概。”
“不服,比比?”我狠狠凑过去,眉毛动几下,兰忧脸上忽然涌起笑意,扭过头去,肩膀却微微耸动。
“笑啥?你能比得过我?哦哦哦,对了,我是男人,你们是女子,眉毛自然要又细又弯才好看,让我瞧瞧你的是不是?”
打开我伸过来的手,秋末似笑非笑:
“你倒是还好心情,不管何时也忘不了占些便宜。”
“再不占,就没的占了。”
长叹一声,我回位坐下,此时宝儿正急冲冲地一步闯进来,看着我与秋末相坐甚近,脸上登时便有些不自在。
“我出去一下,兰忧兄,一起么?”
秋末微微一笑,与兰忧一起走了出去,宝儿默默坐下,喝一口茶,怔怔看着我:
“玉瑶,我总觉得,这几天你有些异样,是为什么?”
为什么,可以说么?怎么说?说了又怎样?
我无话可说。
八十六、生死未卜
风起,云涌,混乱与喧闹于不知不觉间开始,待察觉时,已无法控制,云家人是拥有那秘密之钥的消息早已传了出去,冥夜珠,其实已不是秘密。
想来爹娘与漠心都是易了容的,在暗处不好寻,此时的我便成了众矢之的,诺多的眼睛盯着,人人想得之又忌惮别人,若不是身处他国这地又有西门将军带着的御林军,我只怕早不知被多少人抓去了刑问了。
宝藏之门,到底在哪里?
其实我也想知道。
忍不住把袖中的那颗假冥光珠紧紧攥在手中,不行的话,用这个顶一炮?管他秘密是什么,就让他们狗咬狗吧。
史官说,七星联珠会出现在今日正午时分,按理说,太阳的光辉会将星光淹没,凭肉眼根本是无法看到什么联珠的……
那么七星联珠又与宝藏有什么关系?
正胡思乱想,西门将军着人来请,说是要陪着公主观景,顺便等待观看百年一现的七星联珠奇观。
“虽然未必看得到什么,不过你们看来的人这么多,甚至他国的人都来了不少,想来也有些什么稀奇之处的,我已让人在解阳山最高之处备下了美酒佳肴,咱们边看边聊。”听月公主看起来一派天真,似无任何心计,只可惜我已不相信任何人,更何况,他以公主之尊,怎么会比西门将军知道的少。
出门之即,宝儿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:
“玉瑶,要不咱们两个偷偷地走吧,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。”
走?此时已太晚了,谁能容得下我走?
四下守卫森严,几乎一步一人,将我们一行人团团护住,几顶软轿已候在门外,道观后蜿蜒而上的山路直插云霄。
解阳山,极顶。
除了我们所处的束云亭,山顶已或坐或站或蹲的布满了人,男女老少僧俗道尊无所不有,有身份地位的占有一席之地,比如秋末比如兰忧都在我们相近之处似是观景吟诗,而那些散来的无大名气之人,便随便聚在一处吵吵说说,倒也是热闹。
“云公子。”年华在不远处微一抱拳。
“年帮主,来的够早。”举一举手中酒杯,我的眼睛,却在四下搜索,应该,来的不止是这一位我熟悉之人吧。
山路上正缓缓行着一行人,为首的,银须银发,不怒自威,看起来正气凛然,身边的人捧着一把青龙刀,亦步亦趋,不是雪老镖头是谁,他身后,他身后……
酒杯突然铛然落地,我张大了口,不知不觉便站了起来,一步一步,向他走去,不是雪老镖头,而是他身后的……雪夜。
“云公子。”西门将军一伸手想拦住我,却慢了一步,我已拼力跑了过去,全然忘记了一切,曾经发生的,现在身边的,将会发生的……
只是拼命地跑过去,拼力的抱住:
“你没死,你没死……”
雪夜苍白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,轻轻拍了拍我:“我没死,阿瑶,你……可好。”
用力咬住嘴唇,我不想哭出来,却仍忍不住泪流了他一身,耳边忽然传来爽朗的大笑之声:
“呵呵,贤婿,夜儿现在我就交给你了,你们若久不见,好好地说会话罢。”
“咦,雪夜是不云家长媳么,怎么……”
“没听说么,这云家大少爷还在生前,那两个就有勾搭。”
“嘘,小声,雪家不是好惹的。”
“哈哈,怕什么,我可听说云家大少爷根本没死,那场大火里烧死的,是他家下人。”
“啧啧,这可有戏看了,不光能看到七星联珠……”
脑中轰然一声,我转头看着雪老镖头抚须微笑满脸慈祥的脸,再看看周围人不屑鄙夷的目光,冷汗登时沁了下来。
想此时,我已为万人所不齿吧。
“云——玉——瑶!”身体忽地被扯开,一记耳光击上脸来,朱玲珑目中怒火几乎将我焚成灰烬,他身后,宝儿色若白纸,摇摇欲坠,呆呆地看着我,突然惨然一笑,慢慢走近,抓住了朱玲珑又举起的手:
“哥。”
我……做了什么?
思维几乎空白,茫然中却看到熟悉的眼睛,静静地,淡淡地,没有任何的愤怒甚至责怪。
纵是最精巧的易容之术,也改变不了一个人的眼睛,及他想表达的一切。
漠心。
他就站在人群之中,这么静静地看着我,看着一切。
纵死一万次,也不足惜。
我该死,本就该死,那么,就面对吧。
而面对之前,我要做好,我应该做的。
“大嫂,玉瑶又失礼了,自然遵照此前之誓,请保重。”
雪夜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,却什么话也没说,只指尖可感觉到那不舍与无奈。
“回去吧,宝儿。”握住宝儿的手,不看朱玲珑额上青筋,我在众人瞪视之下回到束云亭,坐下,喝酒,似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。
“只要你说一句,我会离开。”宝儿的声音低微嘶哑。
“谁也不会离开,宝儿你放心,我是不会跟他在一起的。”再握下宝儿的手,心中却阵痛,我不会跟雪夜在一起的,永远不会,因为离开的,会是我。
而我,已谁都不能看不敢看,只茫然望向远方,束云亭并非最高之处,还有一块巨大的山石,突兀地立在前方不远处,不知什么时候刻上去的古怪文字已模糊不清,缝隙处生满了荒草,于阳光下轻轻摇动。
八十七、与君歌一曲
时将正午,人群也越发嘈杂。
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:
“这位仁兄,怎么与我过世的亲家有些相似,啊,你,你莫非是云夫人……”
心中怦然大跳,我知道雪雷一直遣人盯着我家人,他发现了?
如果我们一家人都被抓住,只怕无一生路。
那么……
慌乱中用力镇定一下自己,我突然站了起来,大声喊道:
“你们这些人来,不就是为了我们云家的冥夜珠么,在我这里,给你们好了。”
说完,我高高举起手中那粒用药水点染好的假珠子,然后,在亭中西门将军未及阻拦之前,用力的抛向了人群。
君子无罪,怀壁其罪。
说来抢去,不就为了这颗珠子么,爹娘与漠心是知道那珠子其实还在我腹中的,应该可以趁乱逃开吧。
突然地混乱与喊叫响彻在解阳山顶,本来一直镇静的听月公证呼地站了起来,大声命令:
“快,快抢回来。”
我趁乱抓住宝儿的手,低声道:“走,咱们快逃。”
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如何抢那颗抛到人群中的珠子上了,我拉着宝儿东绕西跑,突然又有一只手抓住了我,抬头,正看到雪夜温柔的目光:
“我们一起走。”
可以么?我不觉看向宝儿,他却只用力地点着头。
同意了?
那么,我们就到,一个谁也找不到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去,管他什么天诛地灭,管他什么千古骂名。
但……
身后有惨叫声声,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,不想回头,却仍忍不住回了头。
血,血红一片,那是怎样的杀戮我已说不出,绝非年华救我于秘道之中可言,我看不到是谁与谁交手谁杀了谁,只看到了血、红,腥红,充斥了解阳山顶。
我不想这样的。
脚步突然地沉重,再也移不动,我大叫:“别打了,别杀了,再珍贵的东西也没生命重要,死了可什么也得不到了……”
没人听到也没人肯听,当那一蓬鲜血溅到眼前时,我终于脱口而出:
“别抢了,那个珠子是假的,真的还在我这里,在我肚子里。”
为什么为什么……
这句话都听到了?
我更不想的,他们死他们的,关我屁事。
可后悔也来不及了,突然的寂静,让我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。
然后,很多人,很多人,带着满身还未干涸的鲜血,向我走来,如饿鬼一般。
“护住她。”
几声低喝,数十人突然自人群中奔过来,护在我身前,秋末瞪我一眼,低声骂:
“怎么这么笨。”
接着,年华的帮众、兰忧的随从,及……朱家的院丁,都挡在了我前面。
皆是有备而来的,不管真实目的是什么。
笨的,果然还是我。
但,已阻不住。
如恶梦一般。
很多人倒下去了,不知是敌是友,我手中分明握着剑,却抖抖地递不出去,只是眼睁睁地看着,退着,只茫然地问:
“雪夜,我怎么办,我怎么办?”
一把刀砍过来被格出去,我听到宝儿的声音:“雪夜,你好好护着她,记着,好好护着她。”
疯了似的一声怒吼,宝儿的巨斧劈出一串血光:
“只要我在,谁也不能伤害我的玉瑶。”
“快走,玉瑶。”漠心的声音响起,手中长剑如龙,脸上的易容也已抹去,他的身后,跟着胡子娘和漂亮爹,胡子娘的眼中,有分明的愧疚。
很多人都在战着,杀着,为什么?为什么?
而我只能看着,退着,漠心、爹娘、秋末、兰忧、年华……这一刀与那一枪,刺中的是谁?
一个一个……
轩墨羽说,舍与得,我只能选一个。
原来如此。
可要怎么选择?
[ 本帖最后由 空灵之音 于 2011-8-6 21:42 编辑 ]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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