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你不介意的话，我给它取个名字如何？”沐涟正说着，徐徐转身，走到那匹白马跟前，抬手轻轻抚摸马背上的毛，来回重复了好几次。 这匹白马性子很温顺，似乎也挺喜欢她，微微闭着眼睛，任由她的动作。 慕商神色一愣，旋即恢复如常。 给他的马儿也取个名字么？ 听起来，好像也挺不错的。这匹马儿跟着他走南闯北，这么多年了，却从未有过名字。既然这丫头有兴致，不如遂了她的心意。 况且，他的马儿有了名字也好。至少可以证明，这个少女曾经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，陪着他，走过一段路。 慕商敛了敛眸，眼底晕开一抹平静柔和的涟漪。蓦的，他薄唇微勾，清远俊逸的侧脸在清晨日光的照耀下，更显温润。 “看来，小丫头心里有主意了。” 闻言，沐涟杏眼微微勾起，浅褐色的瞳仁灵动转着，欣喜道：“沐大侠，可是答应了？” “嗯。”慕商点点头，算是默许了。 沐涟唇瓣微微扬起，随即转头，眺望远处的湖面，表情严肃又认真，像是在思考些什么，眼神专注极了。 慕商没打断她，静静地等着她开口。 “恩……不如就叫它凌霄吧。“沐涟顿了顿，似是想到什么，有感而发：“壮志凌云，踏碎云霄。” “慕大侠，你觉得如何？” “甚好。”慕商莞尔。 “那太好了……”小丫头雀跃欢呼，随即牵着红莲朝那匹刚得了新名字的白马走去，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它的脑袋：“嘿……小家伙，你听到了吗，你以后就叫凌霄啦，你喜欢这个名字吗？” 这匹白马性子温和，见到有人如此亲近自己，自然欢喜地发出了声音，算是作为喜欢这个名字的回应。 “慕大侠，看来你的马儿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呢。” 慕商凝望着她白皙的侧脸，神情难得带着几分宠溺：“恩。” “你特意为它取的名字，自然是极好的。” 听到男人这么夸自己，沐涟忍不住羞红了脸，快速眨了眨眼睛，移开了视线。 她向来脸皮薄，刚拜入普陀山的时候，因为资质太差，每回门派试练都是垫底，为此也遭受了不少师姐师妹们的白眼嘲讽。她知道，那些人瞧不起她，甚至还把她当成拖累门派的包袱。 时间一长，她也开始自我怀疑，渐渐对自己失去了信心，再也不是初入普陀山时，那般朝气蓬勃的模样了。 直到，慕商闯入了她的视线。 不仅让她看到了光，甚至还感受到了最温暖的善意。 她开始期待，同慕商闯荡江湖的日子，一定很有趣吧。 之后，两人去客栈，简单用了点早饭后，便启程上路了。 一路上，沐涟雀跃不已，见到什么新奇的事物都十分有兴趣，像极了一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儿。 两人出了长安后，沿着江南野外去往东海。 沐涟不知道慕商要去哪里，也不知道此番出城要在外边待多久，可她却不问他。她只是告诉自己，不管去哪里，只要跟着慕大侠就好了。 他去哪里，她就去哪里。 听起来，倒像是一只跟屁虫，可若是能一直跟在男人身后，跟着他走遍大江南北，难道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么。 于她而言，这就是一件很幸福很美好的事情。 从前，她一直向往如此生活，如今总算是有了机会。 是以，做个跟屁虫又有何妨。 两人赶了几天的路，中途原地休息，慕商翻身下马去溪边打了一壶水，随即走到沐涟面前，将水壶递给她。 “嘿嘿……谢谢慕大侠。”小丫头拭去额间的薄汗，笑盈盈地接过水壶，仰起头喝了几口水，旋即又将水壶还了回去：“喏，慕大侠，你也喝。” 慕商不语，薄唇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。 趁着男人坐下休息的时间，沐涟一刻也闲不住，去了附近的林子，摘了不少新鲜的野果。眼看天色渐晚，溪水的对面亦是连绵的山，估摸着应该也没有可以留宿的客栈，倒不如直接留在这里过夜。 沐涟一边走，一边思考，捧着一堆野果来到慕商身旁：“慕大侠，我刚去林子摘野果，发现这山上竟没有一户人家，大约是太荒凉了。我看这里也鲜少有人经过，估计也不会有落脚的客栈了。“ “眼下天色也不早了，不如咱们就在此地过夜吧，等明天天一亮，再继续赶路？”她转过头，小心翼翼地看着男人的神色，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。 “你若不嫌弃，凑合一晚倒也无妨。”慕商表情如常，抬眸对上女人的视线。 “我怎会嫌弃啊，我又不是长安城里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，一点苦都吃不得。” 言下之意，眼前这一点苦，她还是吃得的。 或者说，眼前这点苦，对她而言，根本算不得什么苦。 此处风光甚好，有山有水，有避风的山洞，还有野果子吃，已经很不错了。 “慕大侠，你看，前边就有一个山洞，不如我们今晚就去那里过夜？”不等男人回答，沐涟迅速起身：“我再去对面的林子里找些柴火，免得夜里着凉。“ “你就待在这儿，我马上回来。”慕商立即上前，挡住了沐涟的去路。 眼下天色暗了，让她一个女子去深山林子里收集柴火，实在有些危险。万一磕磕碰碰哪里受伤了，也挺棘手的。而且，这本该是他做的事情，方才她已经偷偷去摘了不少野果，没道理还要让她一个小丫头代劳。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，慕商已经背着柴火进了山洞，随即坐下开始生火。 方才他回来时，瞥了一眼溪边，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，他看到一身红衣的小丫头卷着裤脚，手里握着一根树杈，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。看样子，像是在捉鱼，但似乎进展不太顺利，岸上仍是空无一物。 瞧她如此认真执着的模样，颇有几分捉不到鱼就不回来的架势。 慕商生完火，察觉到外边依旧没有什么动静，叹息一声，起身去了溪边。 溪边，月光的清辉徐徐洒在清澈的水面，水面依稀倒映出沐涟的影子。小丫头微微弓着身子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水面，随着她的动作，水面时不时溅起透明的水花。细看，她身上红衣的裙摆也被清水浸湿了一大片。 听到脚步声，红衣少女手中的动作一顿，但视线并未有任何偏移，依旧凝视着水里的小鱼。 “慕大侠……你回来啦。” “你再等会儿，我们马上就能吃到烤鱼了。” 慕商没打断她的话，气定神闲的立在岸边，表情柔和。 半晌，小丫头忽然没了信心，站直身体，转头看了一眼岸边的男人，朝他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，语气似有些埋怨：“慕大侠，你看这些鱼儿，一点都不听话，我都忙活这么久了，一条都没抓住。” 话音刚落，小丫头的肚子很不适宜地叫出了声，别说，还挺响的。四下本就寂静，这一声响来的突兀，无疑十分清晰，是怎么都掩盖不过去了。 沐涟整个人呆住了，立即羞红了脸，别提有多难为情了。 这个时候，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，也好过继续站在这里丢人。 空气稍稍安静了那么一瞬，就在沐涟以为要被男人笑话的时候，却听到身后有了动静。 原本站在岸边的男人已经朝她站着的方向，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。 可眼下，她不敢回头看，生怕被男人笑话。 “呵呵……”男人低沉磁性的笑声从身后传来，很快，他走至她身侧。 “羞什么，肚子饿了又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。” “丫头……把你手里的树杈给我。” 沐涟愣了愣，下意识将手里的树杈递给了身旁的男人。 男人的动作一气呵成，三下两下就抓到了一条鱼，接着，第二条，第三条，并陆续扔上岸，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。 沐涟小声惊呼，忍不住朝岸边瞥了一眼。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条鱼，足足有五六条，在地上不停地跳着，没过多久就彻底安静下来了。 少女眼底倒映出喜色，双手合掌，忍不住赞叹：“慕大侠，你也太厉害了。” 语毕，她想到什么，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红扑扑的脸颊。 “早知如此，我就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，应该让你早点出手才对嘛。刚才我在这儿，忙活了这么久，愣是捉不到一条鱼，可把我愁坏了。“ 红衣少女一脸欢喜，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慕商的衣袖，晶莹的双眸流露出几分崇拜。 “幸好，有你啊。”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