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谣离开后,一路破除迷障,朝着山顶的方向而去。
幸好她心无杂念 ,这才顺利破除山上的迷障,还吸收了不少灵气,虽然还远远不够,但有总比没有好。
“看来,我果真来对地方了。”眼见此行愈发顺利,少女心中不免有些窃喜。
“何人擅闯灵山?还不速速束手就擒。”
天边响起一道凌厉的女声,紧接着一道蓝色光束朝阿谣劈了下来。
还好阿谣反应够快,躲了过去。但她刚躲过一劫,天边又落下一道金色的灵光,只不过并没有伤到她,而是将她禁锢,一时间无法动弹。
“般若天女,切莫心急,灵山并非等闲之辈可随意踏入,擅自处理,实在不妥,问清缘由,再做定夺为好。”
灵灯侍者手托九品莲台,脚踏祥云而来,暂时替阿谣解了围。
般若天女见他来了,原本冷若冰霜的脸稍微缓和了些,周身威严肃穆的气息也渐渐收敛。
“呵呵,小仙君莫慌,你打哪儿来?来此地是要做甚?”灵灯侍者目光如炬,笑的慈眉善目。
阿谣对上他的视线,神色诚恳,不卑不亢。
想必,这两人便是凌云渡的神使,般若天女和灵灯侍者了。
“两位尊者,晚辈是天宫托塔李天王座下弟子,名唤阿谣。”绯衣少女倒也没有表现的慌乱不安,而是迅速定了定心神,双手合十,微微俯身作揖,目光虔诚。
“晚辈灵脉受阻,来此地是想完成重重考验,增进修为。”
闻言,灵灯侍者点点头,捋了捋金色的胡须,继续盯着底下的少女,见她目光澄澈,便知她所言非虚,不似作假。
凌云渡虽不是任人随意踏足,但有缘人却是可以进入的。若有幸受到点化,便可完成心中所愿。
般若天女缄默不语,目光沉静清冷。半晌,她长袖一挥,指向阿谣额间的桃花钿。
一开始,就是此女身上熟悉的气息将她引来的,她倒要看看,此人究竟是谁。
刺眼的光束猛烈袭来,阿谣根本来不及抬手遮挡,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迅速窜入她的灵识中。
须臾,般若天女抿唇,面露讶异之色:“原来是你。”
“罢了,天地间万事万物,皆有注定,不可强求。”
留下这句话,般若天女转头看了灵灯侍者一眼,微微颔首,便消失了。
阿谣自然没听懂她话里饱含的深意,只是呆愣片刻,随即看向灵灯侍者:“尊者,您现在可以解开我身上的禁锢了么?”
灵灯侍者捋须笑了笑,点头道:“自然可以。”
“小仙君,前方迷雾重重,还请多加小心呐。”
灵灯侍者说完,阿谣面前忽然升起团团迷雾,她尝试着往前走了几步,待迷雾渐渐散开时,灵灯侍者也不见了。
“奇怪,怎么也说走就走了。”
阿谣不明所以,嘀咕了句,又继续向前。
迷雾散开后,自动为少女开辟了一条路。她沿着台阶,一步一步往上走。但越往上,面前的阻力更甚,吸收到的灵气反而越稀薄,就连破除迷障都有些费劲了。
幸而阿谣内心一片澄明,既无杂念,更无执念。
她来这里的唯一目的,就是尽快找到解决灵力削弱的办法,破除一切禁制,其他的,她压根没多想。
过了云桥,便可进入银华境。
阿谣费了很大的劲,才抵达凌云渡山顶。
山顶则是另一番景象,梵音袅袅,流水潺潺,灵台清池内一朵朵金莲盛放,游鱼嬉戏,只一眼,便洗涤,清润人心。
阿谣双手合十捧在胸前,心怀虔诚,闭目对着玉石佛像深深作揖。
“神女阿谣灵力受阻,特来此地寻求答案,愿我佛慈悲,为我指点迷津,助我重塑修为。”
少女刚说完,银华境的结界大门微微敞开,似是在邀请她进入。
阿谣愣了半晌,踏过云桥,直奔银华境。
此地安静无声,迷雾重重,和凌云渡截然不同。待阿谣看清眼前的路,这才发现自己站的地方,不是地面,而是一尊佛像的手,手心印着九品莲花。
她下意识抬头,透过散开的迷雾向远处眺望。
一尊连绵起伏的巨大的广目巡守佛像赫然引入眼帘。
而佛像的下方有一尊九品莲台,莲台中央坐着一个女人。
女人一袭白衣,长发如瀑,随风轻扬,温柔的散落在肩头,她的额间点着一朵绯色的桃花钿,除此之外,再无任何装饰,虽简单,但素净却雅致。
她好似在凝神调息,又好似早已陷入沉睡。
阿谣只是觉得女人身上的气息实在太过熟悉,给她一种回归本源的感觉,是比桃源村还要令她觉得熟悉的气息。
就好像,她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她。
为何,她会有如此感觉?
“你来了。”
周遭静谧安然,一道沉静的女声忽然响彻在她的耳边,清晰无比。
阿谣猛地回神,施展仙术,脚步轻盈落向莲台下方。
“是你,在说话么?”
“你是在跟我说话么?”
此刻明明离女人很近,但阿谣却始终看不清远处女人的面容,只依稀看到她的面部轮廓。
大约也是某位神仙吧?
难道是因为犯了事,被佛祖惩罚,所以才被关在这里忏悔么?
“你是谁?为何出现在此地?还有你身上的气息,似乎与我一样,皆是桃花灵脉,这是何故?”
白衣女人静默片刻,徐徐睁开双眼。
那是一双清冷秀丽的双眸,凛冽如寒霜,直击人心。
她的眼神很淡,看似早已脱离喧嚣尘世,又似一抹残魂,却因无法消逝,不得已游离在此处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永无休止的。
这偌大的银华镜就像是囚禁她的牢笼。
“我是你,但你却不是我。”白衣女人薄唇轻启,缓慢起身走下莲台,清丽的容颜愈发清晰。
阿瑶总算看清了女人的容貌,眼底满是惊愕。
那女人竟和她有着一般无二的容颜。
“你……你为何同我生了一张如此相似的脸?”
待女人走到阿谣面前时,少女终于忍不住掩面惊呼。
太像了,实在是太像了,就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。
两人面对面站着,白衣女子轻轻抚上阿谣的脸颊,面色沉静,眼底无波:“我叫桃灼。”
“而你,是我元神分离出的一部分,是我将你留在桃源村,也是我执意将你留在人间,想让你替我等他,替我把他找回来。”
“他说过,就算身陨形灭,元神尽毁,也会努力留在人世间,会化作风雪,化作雨水,化作任何可以停驻在人间的一切。”
“他不会骗我的。”
女人虽是在平静的低声诉说,可语气哀恸,夹杂着无尽的悲凉之意。不知何故,阿谣心间一颤,两行清泪簌簌滑落,梨花带雨。
“你怎么哭了?”
桃灼眼底微微动容,面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。
她轻轻拭去阿谣面颊上的泪珠。
“小桃花,你也想知道他是谁吧?”
阿谣频频点头:“他是谁呢?“
桃灼不语,转头看向别处,眼底情绪翻涌,唇角微微抿起,勾出一个清浅的弧度。
“他啊,是一个很厉害的神仙呢。”
须臾间,桃灼素手一挥,轻柔施法,四周缭绕的云雾渐渐散开,画面一闪,桃源村清晰浮现在眼前。
桃源村仍是记忆里的模样,远山悠悠,天空一碧如洗,溪水清澈,桃花依旧。
但阿谣知道,这里是幻境,并非真正的桃源村。
自打她去了天界,就再也没有回到这里了,难免有些触景生情。
进入桃源村幻境后,方才还近在身侧的桃灼也忽然消失了,只剩阿谣一人。
“真是奇怪,把我强行带入幻境,自己却不见了。”阿谣撇了撇嘴,心生不满。
几万年没回桃源村,这里的每一寸土地,每一颗花花草草,每一座古朴的房屋,还有桃源渡口的溪流,都让她觉得倍感熟悉,即便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境。
途中,偶遇孩童互相追逐嬉戏笑闹,同她擦肩而过。
这幻境里出现的所有人都看不到她。
阿谣倒也不觉得意外,只是面色从容地朝着渡口走去。
微风不止,吹起桃树上的绯色花瓣,清香扑面而来,花瓣在空中飘摇了一瞬,随后轻柔地落在清澈的水面。恰好有蜻蜓飞过,也轻轻点了点水面,微微荡起一圈一圈涟漪。
阿谣踩过一个一个木桩,走上渡口。
没多久,远处的水面忽然出现一排竹筏,上面坐着两人,一男一女。看衣着,和周身缭绕的仙气,定是两位神君了。
竹筏上,男人悠悠划桨,时不时转头看身旁的女人一眼,俊美的双眸夹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,嘴角也勾着淡淡的笑。
“我说你脾气可真大,不就是一壶酒么。”
“臭凤凰,那不是普通的酒,那可是桃源仙子赠我的桃花酿,有多珍贵你还不知道吗?”
待听到女人的声音,阿谣这才惊觉,这道声音和在银华镜里看到的白衣女人的声音一模一样。
竹筏悠悠靠岸之后,阿谣扭头下意识的朝端坐在竹筏上的女人看去。
果然,上面坐着的正是少女时期的桃灼。
这个时候的少女,看起来明艳俏丽,眼里有光,不似银华镜里那般黯淡无神。
所以,这几万年,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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